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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真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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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 真情

又是一年春節。

從除夕開始, 四阿哥和福晉每日都要去參加宮宴,兩個格格依舊只能留在阿哥所裏過新年。

因著秋天踢毽子的“交情”,福晉與李格格的關系有所緩和, 她便想著給兩個格格,在阿哥所裏辦個小宴。兩人一起過年, 想來也不會過於寂寞。

福晉把這個打算告訴福嬤嬤後, 就看到福嬤嬤一臉的欲言又止。

福嬤嬤說道:“福晉不如派人問問兩個格格, 是否願意一起守歲過除夕?”

福晉不解:“這裏面, 可是有什麽緣故?”

福嬤嬤便把去年除夕宴上,兩個格格爭座位、宋格格醉酒拉走四阿哥的事,覆述了出來。

福晉聽完, 先是一笑:“宋格格平日裏看著軟乎乎的,不出頭也不爭先, 這一遇到李格格, 就跟炸了毛的貓似的,非得壓對方一頭不可。”

福嬤嬤訕笑, 並不反駁:這宋格格,外表瞧著是軟乎,內裏可是強硬的很。

福晉仔細想了想,說道:“既然有之前的事情在, 便請福嬤嬤去兩位格格那裏問一句,今年她們是否想一起過年。如果不想, 便給她們一人置上一桌,讓她們各自帶著下人們在屋裏慶祝。也不用拘著,骰子牌九葉子戲, 嬤嬤都給她們備上, 想玩什麽便玩什麽吧。”

福嬤嬤點頭稱是, 自去詢問兩個格格。

宋瑩這邊,聽到福嬤嬤的傳話,倒是挺高興的。這大過年的,四阿哥和福晉兩尊大佛不在,她才不耐煩應付李格格呢。去年福晉沒過門,她尚還能借著醉酒鬧一鬧四阿哥,今年這招可再不能用了。

因此便讓福嬤嬤告知福晉,說她想帶著朱砂幾個,在西廂過年。

對面的李格格也不出所料,選擇獨自過年。

正經主子不在,兩個半拉主子又都窩在各自的屋裏,西所的這個年,便顯得格外的冷清。

李格格吃完年夜飯,便打發了下人們,一個人待在書房裏,拿著本詩集百無聊賴地翻著。

今年四阿哥留了話,讓兩個格格晚上不必等他,他參宴回來,自回前院休息。

李玥有時會控制不住地想,這前院,到底有什麽好的,能讓四阿哥寧可忍受寂寞,也不往後院來呢?

四阿哥來後院,哪怕是去福晉或者宋格格的屋裏,她也能看見他的身影不是?

可是他如果待在前院不過來,那她當真是一眼都見不著。

她不敢去前院,也不敢跟四阿哥提,想去前院。

就算再天真不知事,她在阿哥所也住了大半年了。哪些事情能做,哪些事情不能做,就算沒人明確地告訴她,她也慢慢地摸清楚了。

比如,她可以用各種合理的、或者不合理的理由請假,不去給福晉請安,但是她不能一直不露面,三五次裏,總得去一回。

再比如,她可以往前院送些湯湯水水、糕餅點心,在四阿哥面前刷刷存在感,但是她不能提出要去前院——福晉可以,她不行。

盡管在極力忽視,但是“尊卑有別”這點,依舊時刻擺在她的面前,根本做不到視若無睹。

最重要的是,她發覺,她越發看不懂四阿哥的心了。

四阿哥喜歡她嗎?

肯定是喜歡的。他看她的眼神不是假的,兩人相處時,那無聲勝有聲的氣氛,也不是她的憑空想象。

但是四阿哥對她,有多喜歡呢?

比喜歡福晉更喜歡嗎?

比喜歡……宋格格,還要更喜歡嗎?

四阿哥能記住宋格格有體寒癥,所以會格外關照她不能多用冰,不能吃太多西瓜和螃蟹,還會囑咐她天天吃藥膳。

四阿哥雖也記得她李玥不能吃辣,但是除了頭一次,她用苦肉計哄了四阿哥來時,他勸了一句少食辣椒以外,她後來再吃辣,也不見他阻止。

四阿哥能註意到宋格格的下人不夠用,會讓福嬤嬤格外安排小太監給她使。

但是卻沒有給同樣缺人用的自己,分幾個下人過來。

如今阿哥所裏,她能完全使得動的下人,除了翠果、香果和姜永福,便只有一個小連子——小連子還是自己靠上來的。

可是,若說四阿哥喜歡宋格格勝過她,好像也不盡然。

四阿哥給後院女人的賞賜,除了一些與“地位”相關苡橋的物件,她得到的,永遠是最多的——甚至比福晉還多。

她想要的東西,無論是奢華昂貴的首飾擺件,還是奇形怪狀不知為何物的“發明”,但凡四阿哥能弄到,都會弄來給她。

還有便是,三個女人中,四阿哥來她這裏過夜的次數最多。

雖然兩人不是每次都會發生點什麽,但是他一定也很享受,單純地與她共枕同眠。

李玥拍拍臉蛋,讓自己清醒一些:四阿哥對她,是有情的。

在這個世界,她無法求得與四阿哥一生一世一雙人,但是她一定可以成為他心中,最愛戀、最特殊的那個人。

為此,她願意把自己打造成,他最喜歡的模樣。

李玥覺得屋裏的炕,燒得實在太熱了,悶得她喘不過氣來,於是便打開了窗子。

西廂的歡聲笑語,便順著風飄了過來。

西廂堂屋,八仙桌被挪到一邊,地上鋪了一塊羊皮毯子,宋瑩帶著眾人坐在上面,玩牌九。

她以前從未接觸過這種賭戲,只能邊學邊玩,尚不熟練,於是便將年前打的金銀錁子輸了個精光。

喜樂帶著幾個小太監,拿著滿手的錁子,奉承話是一句接著一句,哄得宋瑩讓朱砂再去拿了銀兩來賞他們。

待到時候差不多了,朱砂便攆喜樂等人回後院,勸宋瑩趕緊休息。

宋瑩坐在妝臺前,讓朱砂給她拆頭發。

天青看著喜樂幾人回了後院,關好門進來,對宋瑩說道:“主子,剛我瞧見,對面李格格開著窗子,看咱們這邊呢。”

宋瑩問:“是嗎?”

天青點頭,接過朱砂拆下來的發簪,放到首飾盒裏:“奴才瞅著,李格格屋裏,好像就她一個人。”

宋瑩聽完,垂下雙眸。

二月二,龍擡頭,也是宋瑩的生日。

去年這天,四阿哥忙著剃龍頭、去永和宮“引龍”①、參加宮裏的慶祝儀式,因此並未專門給宋瑩慶祝,只是給了些賞賜。

今年也不知為何,四阿哥早早就吩咐了下去,在西廂給宋瑩置一桌席面,他晚上回來,要給宋瑩慶生。

宋瑩雖不解,但也不能掃了四阿哥的興。她特意換上了喜慶的衣裳裝扮,在堂屋裏,做翹首以盼狀。

四阿哥準點兒踏入西廂,簡單洗漱之後,便吩咐開席。

席間兩人並不多說話,只埋頭吃飯。宋瑩甚至覺得四阿哥非常急切,仿佛是要趕緊吃完飯,好辦什麽“大事”。

等席面撤下,兩人漱口完畢,四阿哥便拉著宋瑩進了書房,並排在貴妃榻上坐下。

四阿哥呼喚蘇培盛,蘇培盛便哈腰進了書房,獻上一只小臂長的盒子。

四阿哥接過來,擺手讓下人全都離開,然後面向宋瑩,打開了盒子。

宋瑩看過去。只見裏面放了一根異常樸素的玉簪——與四阿哥一貫的賞賜風格不符。

自從去年中秋之後,四阿哥便偏愛用華麗繁覆的首飾打扮宋瑩,如今這支簪子的款式,也實在是過於簡約了些。

四阿哥拿出簪子,對宋瑩說道:“按照旗人的習慣,過了生日,你便是16歲了②。但若按照漢人的算法,你應當是15歲。漢人女子15歲及笄,當行笄禮。如今在宮裏,沒法為你辦禮,只能給你打一支翠鏤空蝙蝠佛手石榴紋簪③,我給你簪上,便算是行禮了,可好?”

宋瑩看向四阿哥,一時竟說不出話來。

看著她的反應,四阿哥滿懷笑意的表情一僵,擡手撫上她的臉:“不高興嗎?怎麽還哭了?”

宋瑩用手觸碰眼角:我哭了?

她反應過來,趕緊用手帕擦去眼淚,沖四阿哥笑道:“我……我是太高興了,爺現在便幫我簪上吧。”說完,便稍稍低下了頭。

四阿哥恢覆了笑容,看了看她滿頭的珠翠,取下幾個放到一邊,將紋簪插進發髻裏。

宋瑩擡起頭,擡手摸了摸簪子,猶覺得不夠,就起身去了臥室,對著鏡子照了起來。

四阿哥來到她身後,雙手撫上她的肩:“可喜歡?”

宋瑩握住他的手:“很喜歡。”

“可歡喜?”

宋瑩此時不知為何,十分不想看到鏡子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,她轉過頭,將臉埋在四阿哥懷中,悶悶地說道:“極歡喜。”

“歡喜便好,”四阿哥輕撫她的後背,“只盼你日後,能如這簪子的寓意一般,多子多福多壽。”

四阿哥已經睡熟。

與宋瑩同眠時,他一貫睡在床鋪的外側,睡姿仿若經過訓練一般,板正挺直。

這個人,好像連睡覺的時候,都不允許自己徹底放松。

宋瑩側過身,仔細打量四阿哥的睡顏。

她進入阿哥所,已經快要兩年了。

四阿哥的外形,其實並不符合她的偏好。因此在最開始,她面對四阿哥時的情深義重,大多是使用技巧和方法,表演出來的。

至於她本人,並未怎麽動心。

然而與四阿哥日覆一日的相處,又受了他體貼入微的照料、與眾不同的偏愛。她既已入戲,又怎麽可能絲毫不被影響?

如果說,去年的西瓜事件,只是讓她略有感動的話,那麽今日四阿哥所做的一切,是真正地打動了她——他肯為她過笄禮,那是不是說明,他開始看重她了,不再把她當成與蘇培盛一般、奴才的存在了?

雖然她還不太能摸透四阿哥的真實性格,但是四阿哥對她這麽好,這麽用心,她是不是可以,對他多一些期待?

也許,稍微喜歡上他一點,也是可以的吧?

只有一點,不會太多。

他倆的現實地位,實在是相差懸殊,宋瑩根本不期待能從四阿哥這裏,獲得真正的、基於平等才能產生的愛情。

但就算在前世,也不是所有的愛情,都是平等和諧的。

如果演繹都能換來真心,那她付出一些真心,是不是就能換來四阿哥更多的情感投入?

她當然不會愚蠢地認為,能夠成為四阿哥獨一無二的白月光。

但是如果兩人之間,再多一些真情的話,她的目的,是不是會更容易達到?

她的生活,是不是也會變得更加美好一點兒?

作者有話說:

①引龍:滿人在二月二這天的習俗,用草木灰從水缸旁一直撒到井旁,灰道彎曲如龍。

②滿人出生即算作1歲。這裏我為了合理地給宋瑩過笄禮,故意寫成了旗人。

③翠鏤空蝙蝠佛手石榴紋簪:故宮館藏,寓意多子多福多壽,好像是乾隆年檢打造的,借他爹用一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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